翻看《从混沌到澄明:1993—2008年普洱茶史录》附录的“标号级”普洱茶图谱,细细端详着一款款品名各异、包装各异、形态各异的普洱茶,过去的那些茶厂们和茶人们的鲜明烙印彰显无遗,也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普洱茶从混沌走向澄明的前尘往事。每一款“标号级”普洱茶的诞生都不是轻而易举的,而它们的流通与存续更是大时代背景下一段段人与茶的因缘相生,这些故事或许不是那么耀眼夺目,却是“标号级”时代最真实的一幕。回溯那段混沌与机遇相交织的历史,我们不仅要为老茶人、老茶厂以及那些最具代表性的产品的传奇故事拍案叫绝,还应该眼光向下,回到那些在“标号级”时代奋身加入普洱茶行列的更为普通的个体。在他们十几年与普洱茶的守望相随中,没准也潜藏着那些“明星”茶品、传奇茶人和悠久茶厂的某个不为人知却真实生动的侧面,也是从他们这里我们或许才会深刻地领悟到那些坚守至今的“标号级”时代的茶与人为何如此令人着迷。
互相成就的“荣幸和骄傲”翻开13年前的2011年第2期《普洱》杂志,一篇《杜春峄 茶香人生》的文章写出了澜沧古茶董事长杜春峄早年间的筚路蓝缕做茶路。一张图说为“八公斤邦崴茶王鲜叶拍了六十三万元”的图片中,杜春峄站在台上,在她的左手边,总经理王钧挽着她的胳膊,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而在她的右手边,一个身着卫衣、留着寸头和小胡子的男人拿着皮包,正看着身前那两筐8公斤的邦崴茶王鲜叶。他就是用63万元拍下了这8公斤邦崴茶王鲜叶的“东莞茶商”——蓝俊荣——其时澜沧古茶的经销商之一,也是澜沧古茶能从“标号级”时代破茧而出的“贵人”之一。
图:0085 的创作者,“茶妈妈”杜春峄
3年后的2013年,蓝俊荣一举创下了澜沧古茶产品销售过亿的“神迹”,占到了当年澜沧古茶销售产值的三分之一,至今无人超越。用现在的话说,他就是澜沧古茶当年的“销冠”。10年之后的2023年,港交所。普洱茶的历史性时刻正在上演——澜沧古茶在港股鸣锣上市,蓝俊荣也受邀参加,一身西装笔挺,意气风发。他非常珍视这次来之不易的港交所敲钟经历,特意拍了一条短视频发布在名叫“澜沧老茶找老蓝”的视频号上。在视频的最后,他说:“能为中国普洱茶做出一些贡献,能让和我买茶、喝茶的朋友喝到好茶,而且越喝越有价值,是老蓝的荣幸和骄傲。”
上面这些故事,已经是蓝俊荣与澜沧古茶从“标号级”时代的混沌中携手走出进而互相成就的几个耀眼瞬间。他所说的“荣幸和骄傲”,显然不止是澜沧古茶对他而言,他对澜沧古茶来说,同样如此。这是一段互相成就的“荣幸和骄傲”。然而,当我们回到澜沧古茶方兴未艾的“标号级”时代,后来的“荣幸和骄傲”其实还停留在犹豫与迟疑的阶段。蓝俊荣与澜沧古茶的相遇或许是一个巧合,但正是因为是个巧合,才让他们在2008年的相知相随显得那么弥足珍贵。
“一泡0085,改变了我的后半生”蓝俊荣是潮汕人,从小喝茶长大,干过饭店,卖过汽车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茶作为一生的事业。2002年,他在亲朋好友间东拼西凑了8万多块钱,在东莞大岭山镇教育路开起了第一家普洱茶专卖店,从此每天起早贪黑,慢慢积累客源,算是赚到了进入茶行业的第一桶金。由于那时没有主营的品牌,大益、下关、老同志、六大茶山等各大品牌他都经营,客人要什么货就进什么货。
作为1998年由国营转制民营而成立的“新人”茶厂,澜沧古茶从一开始就表现出“非主流”的特质。在那个台地茶价格远高过古树茶的时代,囊中羞涩的茶妈妈杜春峄迫不得已,开始使用优质古树茶作为熟茶原料,制作了一代又一代0085。然而,熟茶的制作既要面对30%的损耗率,也要面临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发酵或“养育”,这便自然而然地推高了0085的成本。在蓝俊荣的印象中,澜沧古茶在2003年前后虽然名气不如大益、下关这些老牌茶企,但没想到进货价却是最贵的。
图:从左至右分别是蓝俊荣收藏的第一代、第二代、第三代和第四代 0085
他所说的2004年的0085,是那款100克的0085沱,如今已经是百闻难得一见的经典“标号级”产品。但在当时的蓝俊荣看来,它既没什么名气,价格又贵,以至于自己在收入这批0085后就再也没怎么过问,任由它静静地放在店里。
然而,普洱茶的魅力在此时逐渐显现出来,放任自由的0085并没有就此沉寂,而是在抓紧时间不断转化,形成了更加迷人的味道。到了2006年,蓝俊荣门店搬迁,在清理物资的时候,偶然在角落中发现了一泡0085,闲来无事,就与朋友泡来喝喝。没想到这么一喝,真是喝出了一大惊喜,那种香浓滑润的感觉,让蓝俊荣至今都难以忘怀。在后来的一次媒体采访中,他回忆那泡0085时还说:“它的变化太明显了,真的很好喝,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款茶的名字叫‘0085’”。那是一泡改变他后半生的0085。
澜沧古茶的一匹“黑马”那次意外地相遇之后,蓝俊荣才真正开始从0085关注到澜沧古茶这家企业。
从2006年到2007年,正是整个普洱茶市场即将经历“调整”前的蓬勃发展期,市场价格持续上涨,人们对普洱茶的未来充满信心。此时,澜沧古茶刚刚推出了“最具明星气质”的第3代0085,得益于前两代高品质0085打下的口碑,0085的名号逐渐在外打响,故而这代0085一经推出便受到市场热捧。然而很奇怪是,虽然0085卖得火,但很多在外地的茶商却根本不知道还有澜沧古茶这家企业。
当时,刚刚加入公司的“娜姐”——如今的澜沧古茶首席茶师、杜春峄的专用茶师罗娜——主要负责销售业务,她和同事每天都能收到外地茶商几十万、甚至上百万的提前打款,但没有说明要哪些产品、多少数量,她们只好再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回去,把订单确认下来。在罗娜的回忆中:“那个时候,0085的名气要比澜沧古茶大。”蓝俊荣便是如此,先品尝到了0085的醇滑,然后才开始了解澜沧古茶。
当时间来到2008年前后,普洱茶市场遭遇了“调整期”的阵痛,阴霾霎时间笼罩了整个普洱茶行业。不过,或许是那一泡0085的感染,让蓝俊荣并没有对普洱茶太过失望,他对云南原料产地充满了好奇和向往,选择继续坚定信心要在茶行业做下去。他说:“如果要把茶作为一生的事业来做的话,那就必须到茶叶的原产地去看看,了解学习。”
2007年5月,蓝俊荣踏上前往云南的考察之路,他先后去了大益、郎河、佛海、海湾等这些标号级时代诞生的茶厂,最后一站才去了澜沧古茶。一路看下来,给他的最直观的感觉就是,澜沧古茶是这些茶厂中卫生条件最好的,“你别看澜沧古茶在那么多品牌里不算大,但只有它的车间是离地操作,有规定的工衣、工帽,进入车间的程序都是有条不紊的、很规范的。”
2023年04月18日